两个男人关于一个女人的对话

鹤舞长空V 阅2535
山。
翠山。
壁立千仞,下临深潭。
靠近山顶的地方,一块硕大无匹的巨石探出绝壁,巨石上有一个古朴的石头凉亭,三面绿树环绕,一面临水。白色的水龙从绝壁高处冲下,撞入潭中,如雷鸣一般。一条山路蜿蜒而上,通向凉亭。

人。
男人,中年。
长发随风。身上本来似雪的一袭白衣已经变得灰蒙蒙的,平凡的五官上带着一丝疲惫,背着一个长长的行囊,左手拿着一把长剑,剑鞘古拙。中年男人站在亭前。抬头看着亭子上的写着“玉龙”两个行草字的匾额,喃喃自语道:“十年了,终于又到了这里。”

他走进亭子,站在面水的一边,对着前面绝壁上银河倒挂一般的瀑布水流,闭上眼睛,深吸了一口水气,隔了一会儿,轻轻吐出,“还是那么清冽。”他轻轻的说。

转身走到石几前,取出一块白布,仔细的擦了擦石几和石凳,解下背后的长背囊放在几上,坐下,打开背囊,取出一个长条的薄棉包;打开薄棉包,拿出一个用深绿软布密密包裹着的长物;打开深绿软布,取出一张古琴,通体黑色,隐泛幽绿,琴面满布梅花断纹,乃是一把千年以上的绿绮。

中年男人又取出一块白色软布,在绿绮极为干净的琴体上轻轻拭着,一丝不苟,目光温柔,嘴角噙着一抹微笑,似是在回忆什么。

远处,四五十匹健马泼喇喇地向着山下跑来。马上的人全身黑衣,骑术精绝。来到山脚,不等减速,就飞身下马,手握长刀,毫不停顿往山上冲来。

中年男人抬头看了一眼那些黑衣人,叹了口气,“终究还是被追上了。”

黑衣人的速度极快,片刻间就已经来到亭前,不用吩咐,把亭子从三面牢牢围住,长刀出鞘,直指中年男人。

一声狂笑从黑衣人后面传来,“哈哈哈,舞长空,从京城到此,3个月的时间,8000里路,你终究还是被我堵在了这里。”一个黑衣人左手执剑,带着黑色的蒙面巾,目闪精光,从人群后面缓缓走来。

中年男人舞长空抬头看了一眼,叹道:“步留情,竟然是你。”

步留情盯着舞长空,大声说道:“不错,是我。找你可不容易,但最了解的你的人是我。再说了,你身上的名单,王爷志在必得,找到你,拿到名单,那可是大功一件。”

舞长空站起身来,看着步留情:“功名利禄果是诱人。只是我不明白,你跟了阿玫20年,阿玫视你为左膀右臂,你为什么要背叛她?“

步留情恶狠狠的看着舞长空,“左膀右臂?哼,最重要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,算什么左膀右臂。就像那份名单,她从来不让我插手,却交给了你。”伸出手里的长剑指着舞长空:“废话少说,快把名单交出来,饶你一死。”

舞长空轻叹一声:“阿玫当初交给我名单的时候,我就问她为什么不给你。她说你虽然有才,但功名心太强。事情顺利还罢了,如果遇到挫折,有可能会反叛。我还觉得她过虑了,现在看来,还是她看你看的清楚啊。”

步留情上前一步,冷笑一声:“哼,看我看的清楚又如何?可惜君玫非要和王爷做对,现在落得个流亡海外,不知所终。跟着她哪里有现在跟着王爷混好。而且我只要拿到名单,飞黄腾达,指日可待。”

舞长空看着步留情:“你那王爷做的都是倒行逆施之举,虽然一时得势,将来难免下场堪悲。你跟着他,不怕将来没有下场吗?”

步留情长剑一振,“今朝有酒今朝醉。现在过得好才是真的,真有那么一天,另择明主就是了。凭我步留情,难道还怕找不到高枝吗。倒是你,从京城8000里逃到这里,恶战数次,虽则杀了我们不少人,你也油尽灯枯了吧。只是我不明白,你舞长空那么聪明的人,怎么会跑到这么一个绝地来?”

舞长空往前走了一步,周围的黑衣人立刻如临大敌,浑身紧绷,长刀紧握。

“这里是我和阿玫第一次相识的地方。” 舞长空看着步留情:“我幼年习文,及长学剑,弱冠之年已是闻名于世。之后10年仗剑江湖,快意恩仇,间或吟风弄月,往来唱和。平生自许,不做他想。10年前云游至此,闻道山明秀色,风景奇绝,一时兴起,来此登临。却是在这间玉龙亭里遇见了阿玫。”

舞长空目光迷离,抬头望着瀑布上远处的天空,陷入回忆中。“那日阿玫一身玫瑰红裙,翠色步摇,雍容华贵,风华绝代。我来的时候,她正在弹琴,用的正是这把绿绮。” 舞长空右手轻抚绿绮,“一曲未罢,我就被琴音震撼,遂上前请教。言下相谈甚欢,举凡诗词歌赋,诸子百家,乃至礼乐射御,安邦定国,阿玫俱是见识精微,观点独到。两个人你来我往,大感英雄所见略同,相见恨晚。平生畅谈,以此日为最。当时我心生爱慕,可惜阿玫已是罗敷有夫,且伉俪情深。此生不能和阿玫早日相识,乃平生最憾之事。”

舞长空转过身来,看着步留情:“后来的事你也知道,我和阿玫成为知己好友。平日四海为家,但阿玫有什么事,虽不远万里,我也义不容辞。阿玫也对我极为信任,也因为我不在你们当中,没有纠葛,她把一些最重要的事情托付给我。比如你说的那份名单。”舞长空说着,从怀里拿出一个金丝蜀绣的锦囊。

步留情看到这个锦囊,眼神中露出贪婪之色,问道:“想明白了?那就把名单给我吧。“说完伸出手,就要去拿。

舞长空轻笑一声,:“想要这个?给你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“说吧,你要什么条件,高官厚禄,金钱美女,这些王爷都可以给。”
“那到不必。我舞长空对这些没有兴趣。”
“那你要什么?”
“不难,我只要半个时辰的时间。我要在这里弹几首曲子,算是为我和阿玫的情份做个了结,之后再无牵挂。”
步留情狐疑的看了一下舞长空:“就这么简单?你不要动什么脑筋,今天你是怎么都逃不掉的了。“
舞长空笑了笑:“是啊,所以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。“
步留情左右看了看,想了一下,说:“好,就给你半个时辰。”说完一挥手,周围的黑衣人往后退了3步,依然保持着如临大敌的警戒状态。

舞长空扫视了一下周围,说道:“鼓琴需要沐浴更衣。这里沐浴看来是不行了,我净净手吧,”看看了身上的灰蒙蒙的白衣,“这件衣服也换一下。”
步留情不耐烦的挥挥手说,:“随便你,量你也翻不出什么花样。”

舞长空走到亭子旁的泉水边,仔细的洗了脸,反复的净过手,又捧起泉水喝了几口,闭上眼睛感受着泉水的甘甜。之后拿出一把梳子,随风舞动的长发认真的梳理了一下。回身从背囊里取出一件崭新的白色长衣,换下身上那件。周身上下打量了一下,点了点头。

走到石几前坐下,闭上眼,深吸了几口气。然后睁开眼说:“当日我初见阿玫,她弹的正是一首《流水》。这么多年的知己,就先弹这首吧。”

琴音响起,时隐时现,犹如置身高山之巅,云雾缭绕,飘忽无定。继而节奏逐渐明快,淙淙铮铮,幽间之寒水;清清泠泠,松根之细流。接着行云流水般的旋律出现,好似欢泉于山涧鸣响,令人愉悦之情油然而生。随之旋律开始跌宕起伏,如风急浪涌;最后乐声欢畅,气势庞然,恰似百川归海,自由自在。

短暂停歇之后,琴音再度响起。柔美清婉,浓郁深沉,却是一首《忆故人》。

再次暂停之后,琴声又起。旋律却是激昂、慷慨,似是金戈铁马,充满杀伐之气,正是千古名曲《广陵散》。

步留情把手一招,示意加强戒备。他虽然不懂琴曲,但其中透露出来的杀伐之气却是能感受到。

琴声渐落,一曲终了。看着舞长空始终没有动作,步留情绷紧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。问道:“舞长空,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。你是不是该把锦囊给我了?”

舞长空看了看步留情,把琴包裹仔细,重新放入背囊背好。然后从怀里再次掏出金丝蜀绣的锦囊,放在手里摩挲半晌,喟然叹道:“阿玫,有你这个知己,今生已是无憾了。咱们来生再见,来生,我一定要和你相逢于未嫁时。”说完,把手一挥,锦囊极快的向步留情飞去。

步留情大喜,正要伸手去接,突然想起了什么,大喊一声:“闪开,快闪开!”,一个驴打滚躲在大石后面。然而那些黑衣人的反应却是慢了一步。只听”轰隆“一声巨响,山石飞溅,树木乱舞。包围着凉亭的40多个黑衣人有10几个倒在了血泊中。

步留情大怒,指着舞长空:“舞长空,你卑鄙!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了,你说话不算不说,居然还暗箭伤人。”
舞长空冷笑一声:“步留情,你脑子进水了。我什么时候告诉你锦囊里是名单了?那个里面放的是三个雷震子,你要锦囊,我就给你了。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了?再说,你们四五十个人围攻我一个人,居然怪我暗箭伤人?你TM要脸吗?最可笑的,你居然认为我舞长空会贪生怕死,卖友求荣,辜负阿玫所托,真真是瞎了你的狗眼!”

步留情气的脸色铁青,手一挥,“上,别弄死了,留一口气。”说完,拔出长剑,向舞长空奔来,40多个黑衣人大喊着跟着冲上来。

一长段刀剑相交的金铁之声后,黑衣人又倒下了10几个。舞长空如雪的白衣染上了献血,似朵朵梅花。左臂,小腹,大腿上都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,靠在亭柱上,大口喘着气。

步留情狠狠的盯着舞长空,长剑向前一指:“他伤得不轻了,抓活的!”剩下的黑衣人渐渐的围上来。

舞长空站直了身子,理了理已经破损不堪,沾满鲜血的长衣,回头看了一下悬崖下的深潭,轻叹一声:“可惜了这一湾碧水。”而后长笑一声,朗声吟道:“报君黄金台上意,提携玉龙为君死!“说完,身形一转,带动长剑脱手掷出,直奔步留情而去。

步留情一闪身,长剑擦身而过。然后他看到舞长空纵身一跃,直落悬崖,良久之后,才听到‘扑通’一声。

步留情快步冲到亭边,看着极深处的一池碧水。一圈圈的涟漪在水面上荡漾,一朵红色渐渐泛起。

步留情恨恨一声,回头看看黑衣人,怒道:“还不赶紧下去找,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,快!“

片刻间,山上便空无一人,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唯有亭边,一片点缀着两朵红梅的白色布条挂在树梢,随风舞动,似在低语。

√最后编辑于2018/6/2 13:25

4条评论
未登录!
鹤影V2018/6/5 11:58
so长……当武侠小说看了
回复:写着写着气写顺了,写舒服了,就变得有点长了。
开始就是奔着武侠味写的。以前没写过,挺好玩。2018/6/5 12:08
QueenLily2018/6/2 7:31
楼主真有才,先给你32个赞吧

深绿软布,一张古琴,通体黑色,隐泛幽绿,琴面满布梅花断纹,乃是一把千年以上的绿绮。
---文中有两三段读得有点堵,泪目。
那么多黑衣人,太难招架了,总有情结难以全部舒缓?

人。
男人,中年。
长发随风。
-----白子风?
He reminds me of baizifeng in HuaQianGu
赵丽颖演得不错,但德芙的新广告里她太瘦了撑不起, 不如李易峰+Baby的演绎
When Doves Cry 
--- I'm a geisha 
--- La vie en rose 

回复:人生不如意事常十之八九。

有所不为,有所必为。2018/6/3 12:40
小猫姐姐2018/6/1 20:53
老实说我没看完,直男的趣味实难理解!
回复:理解你的实难理解,

就像直男没法理解弯女的性趣一样。2018/6/1 21:10
妖不精V2018/6/1 14:12
这么香艳的标题 这么凄惨的故事  请问 LZ 可有奇迹发生?比如 女主是一水妖啥的 救了男主的命?
回复:互联网时代吸引关注的方法,简称标题党。
标题也凄惨的话就没人来看了,那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。

至于是不是有奇迹,先留个悬念,就像没人知道金庸先生《雪山飞狐》最后,胡一刀那一刀到底有没有砍下去。再者,留个扣在这,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写续集。男主死没死,呵呵,卖个关子先。

女主是不是妖?不好说。大智近妖,这么高聪明度的女人肯定不是凡人。可能是妖,还是高等级的妖,比如凰妖、孔雀妖、狐妖、母老虎妖、母狼妖等等;可能是穿越而来的;也可能是外星来客,谁知道呢。;-)2018/6/1 15:13